8月28日，山东青岛崂山风景区女子驾驶路虎汽车逆行插队不成，连扇对方司机十几个耳光。9月3日，上游新闻记者接网友报料调查发现，多个电商平台商家打出“青岛崂山路虎女司机汽车贴纸”的宣传文字在售卖相关车贴。

针对记者此类车贴是否涉嫌侵犯当事人肖像权的疑问，各商家反应不一，有的辩称没用她本人头像，有的称她打人有错在先，有的担心侵权忙将商品下架。

律师认为，针对热点事件当事人推出的卡通漫画，已经具备了明显的可识别性，属于肖像权的保护范畴。

调查：面对侵权担忧有的无所谓有的忙下架

9月3日上午，上游新闻记者以“路虎女子”“车贴”为关键词，搜索了某主流电商平台，共搜到8家店铺正在销售此类车贴。其中销售情况最好的，是一家叫“X满满”的店铺。

该店铺所售商品名称以“青岛崂山路虎女司机汽车贴纸”文字打头，车贴主角是一个女子卡通头像，与网上流传甚广的打人女司机外形相似。卡通头像配有调侃等文字。该车贴共有4种大小规格，价格从6.9元至20.9元不等。截至3日下午3点，系统显示该商品已被抢购48件，并标有“即将售罄”字样。



截至3日下午3点，系统显示该商品已被抢购48件，并标有“即将售罄”字样。网页截图

上游新闻记者以买家身份联系该店铺客服，对方表示，这种车贴防水防晒，洗车下雨均不会脱落，客户下单当天就可发货，一人还可同时下多单。记者问：有报道称这种卡通车贴可能侵犯当事女子肖像权，车主贴上后会不会惹上麻烦？客服表示，这个车贴没有用她的头像，车贴上的卡通头像不是当事女子的。

记者还发现，该电商平台的另几家商铺内，宝贝名均以“青岛崂山路虎女司机汽车贴纸”等文字作为卖点，女子卡通图像大同小异，但文字说明略有不同，有的配文“就打你怎么了”“打你怎么了！”其中一家商铺此类车贴卖出27件。单品车贴一两天内能卖出几十件，销量算是不错了。



某电商平台上以“青岛崂山路虎女司机汽车贴纸”为卖点的店铺还不少。网页截图

在淘宝网，上游新闻记者以“路虎女子”“车贴”为关键词，搜索到一个闲鱼卖家。该卖家称，车贴是无痕胶，下单当天即可发货。针对车贴可能侵犯当事女子的肖像权的担忧，卖家回应称，这是见仁见智的事，是她先动手打了人。

在抖音商城，上游新闻记者共搜索到6个商铺，宝贝名也是以“青岛崂山路虎女司机汽车贴纸”等文字为卖点。尽管在蹭热度，但几家商铺销售量多为个位数，只有一家店铺为12件。记者以买家身份联系上一家叫X尚车贴的店铺。对方表示，该车贴下单当天即可发货。针对车贴可能侵犯当事女子肖像权的担扰，卖家表示“有可能”，还说“感谢提醒”“下架”。20分钟后，记者再次进入该店铺，该店的“路虎女子”车贴已下架。

回顾：电商蹭热点卖车贴已非首次

上游新闻记者梳理公开报道发现，类似蹭热点卖车贴的事已非首次，不少上过热搜。

2023年5月初，浙江金华某景区门口，“两女子插队被制止当场发飙”为内容的视频引发网友热议，女子争议言语“我就要插队，我们不是好惹的”等词条冲上热搜。随着插队事件热度升高，两名女子的头像也被做成讽刺漫画、表情包大肆流传。有商家还蹭起热度，将两女子的漫画做成车贴售卖。

据当时媒体报道，在淘宝平台搜索“插队”“车贴”等关键词，有超过30家店铺在销售以两女子漫画图为主题的汽车贴纸，还配文“不要插队，我们不是好惹的”“告诉你我最讨厌两种人，一是插我队的，二是不让我插队的。”当时一家店铺的客服人员称，借着插队事件的热度，车贴一天就卖出去了十多个。



因“我就要插队，我们不是好惹的”等争议言论大火的两女子头像，被制作成漫画车贴热卖。网络图

2024年1月底，广东湛江徐闻港，曾自驾去西藏的山东徐奶奶的女儿发视频称，她们在排队进港坐轮渡时，遭一奔驰车车主加塞、砸引擎盖及辱骂。插队还砸车的奔驰男车主，立即引发网友热议。事后，有该车主头像的车贴在网上大卖，一时成为“流行款”。虽然多数商家在商品介绍页面将奔驰车主脸部打码，但网购车贴的人像脸部是没有马赛克的。

一家卖车贴的店铺客服曾告诉媒体，他们做车贴也要紧跟热度，比如之前《狂飙》电视剧热映时，店里推出的“老默我想吃鱼了”“强盛集团”车贴热销；大熊猫“丫丫”备受关注时，店里又出了以“丫丫我们等你回家”为文字的车贴。

说法：售卖涉热点事件人物卡通漫画产品或侵权

一些网友和商家认为，热卖车贴上用的是卡通漫画，与当事人面容、形象相去甚远，甚至一开始就没有采用当事人的照片，这样不会侵权。

北京市常鸿律师事务所律师彭艳军向媒体表示，一些网友认为车贴上用的是漫画，又不是当事人的照片，因此不会侵犯当事人的肖像权，这种观点是错误的。《民法典》第1018条明确规定：肖像是通过影像、雕塑、绘画等方式，在一定载体上所反映的特定自然人可以被识别的外部形象。可见，肖像最核心的要素是可识别性，肖像绝非只包括民事主体的正面面部形象或者真人形象，在具备可识别性时的侧脸、背影、漫画等，均可属于肖像权的保护范畴。他认为，（浙江金华）插队两女子的卡通漫画，已经具备明显的可识别性，因此属于肖像权的保护范畴。

《民法典》第1019条规定，未经肖像权人同意，不得制作、使用、公开肖像权人的肖像，不得以发表、复制、发行、出租、展览等方式使用或者公开肖像权人的肖像。因此，无论漫画车贴是否以营利为目的，均涉嫌构成对当事人肖像权的侵犯。

河南泽槿律师事务所主任付建也向媒体表示，未经他人允许擅自使用他人肖像，以他人头像作车贴售卖是侵权行为，即使是给他人脸部打马赛克制作车贴售卖，仍然侵犯他人肖像权。因为肖像不仅仅指脸部，身体也是肖像的一部分。使用他人肖像时虽然给脸部打了马赛克，但是通过动作、体态等仍然能够辨认出他人肖像，所以还是一种侵犯肖像权的行为。

对于部分网友购买并张贴该车贴的行为，付建表示，肖像权的权项包括使用、买卖等，即使没有商用，未经允许擅自使用他人的肖像，实际上也是一种侵权行为。